大数据之光照亮更多“隐蔽的角落”

浙江衢州：开发数字应用系统推动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落实落细

2020年5月，最高检、国家监委等九部门会签并下发意见，在全国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一旦发现未成年人遭受不法侵害，该如何报告？对有报告义务而不报告的，除了事后追责，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减少或者防止伤害发生？

浙江省衢州市检察机关对这些问题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个让人心疼的小女孩

直到现在，何红也忘不了小玉在妇检室里痛哭的样子，这个比同龄人明显瘦弱的小姑娘，薄薄的肩膀剧烈地抖动。

何红是衢州市衢江区一家卫生院的妇产科医生，也是一位母亲。从医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接诊到这样的病例：女孩未满14周岁，身体也尚未发育成熟，但各方面检查结果显示，她怀孕了。面对何红的询问，小姑娘始终不回答，就一直哭。

何红把诊断结果告知了小玉的父亲，在向卫生院报告以后，她马上为小玉联系上级医院。安排好小玉的后续治疗医生后，何红根据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规定，立即报警。

公安机关接警后，与衢江区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部门一起，对小玉进行了一站式询问。考虑到女孩之前就诊时一直不肯说话的情况，他们找来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询问的结果证实了何红的推测：女孩遭遇了性侵。经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犯罪嫌疑人吴某被抓获归案。

“在未成年人遭遇性侵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为了逃脱罪责，一般都不会主动认罪，即使认罪也故意避重就轻。”衢江区检察院第一检察部主任庄静说，医生的及时报告，使这起强奸未成年人案件及时案发，也确保了公安机关能够第一时间采集、固定关键证据，为后续指控犯罪起到积极作用，让施暴者罚当其罪。

及时“吹哨”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2021年8月，衢江区法院以强奸罪一审判处被告人吴某有期徒刑八年。同时，针对小玉家的特殊情况，衢江区检察院联合民政部门对小玉实施综合救助。

“通过办案可以明显感受到，全社会对保护未成年人这个特殊群体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庄静印象最深的是，小玉的案子庭审结束后，陪审员、检察官和法官一致认为，要依法从严惩处。

虽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但最早发现小玉受侵害的何红仍关注着小玉的情况。她发现，这几年乡镇卫生部门接诊发现的早孕人群中，未成年人增多，且有低龄化的趋势。而且，这些未成年人的父母大多在大城市打工，“这些留守在家的孩子，各方面发育都未成熟。在这个阶段遭受性侵害会影响一生。”何红忧心忡忡。

“保护未成年人，需要社会上有更多像何医生这样的‘吹哨人’。当发现侵害正在或者即将发生的时候，只有及时预警，才能让隐藏的犯罪行为及时被发现，也才能把对未成年被害人的伤害降到最低。”庄静说。

构建“吹哨人”应用系统

在深入推进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落实中，如何防止“应报告不报告”？衢州市检察机关开始了借力大数据的探索。

2021年8月，龙游县检察院从办理的侵害未成年人个案中，梳理归纳涉及未成年人异常诊疗数据的监督要素，再以全民健康信息平台涉未成年人诊疗数据为大数据池，构建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吹哨人”应用系统，实现对未成年人异常诊疗数据的自动归集、筛选、预警。比如，以年龄等为第一重筛选要素，再通过关键词抓取，能够筛选出疑似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的相关信息。对这些信息，该应用系统设定特急、紧急、一般三个不同的预警等级，检察机关联系公安机关、当事人、主治医生等调查分析后，进行分级处置。

“通过大数据，司法机关变被动为主动，解决了之前不知要报告、不敢报告、不愿报告的情况，能够及时发现未成年人受到侵害或者疑似受到侵害的危险情形。”龙游县检察院副检察长屠锦超介绍，“吹哨人”应用系统自去年8月试运行以来，至今年6月底，已自动抓取近三年涉未成年人就诊信息约9000条，根据规定碰撞出4条疑似性侵线索，其中3条线索已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2021年12月，“吹哨人”应用系统被列入浙江省数字法治系统重大应用目录。在龙游县成功试点的基础上，衢州市检察院在全市予以推广。截至今年6月底，除龙游县外，该市又发现疑似性侵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线索20条，公安机关立案4件，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1件。

应用系统向更广范围推广

除了对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所规定的未成年人遭受家庭暴力、性侵、霸凌、遗弃、拐卖等显性、较为严重的情形外，衢州市检察机关还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在更广泛的领域建立全方位的未成年人权益数字化综合保护。

在江山市，检察机关调取该市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注册登记、备案信息等200余条，比对碰撞后核实到20余家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未依法依规登记、备案的线索，目前已推动相关部门开展联合专项整改。

据屠锦超介绍，下一步，“吹哨人”应用系统还拟从旅馆、酒店住宿等信息入手，接入110接警平台、教育系统学生信息，建立纵向贯通市、县、镇、村，横向覆盖民政、教育、公安、卫健、人社、共青团、妇联、残联等部门的儿童信息管理平台，与中小学生学籍管理系统、户籍管理系统衔接，实现动态管理，不断覆盖全部强制报告主体。

（文中除检察官外均为化名）

（本报记者范跃红 通讯员汪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