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采风]少年的你
时间:2019-11-16  作者:  来源: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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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告诉我”

扬中市检察院 王樱

借助机器人提升校园普法效果

一个工作日的午后,“知心姐姐”微信群里发来一段视频:“‘知心姐姐’告诉我,隐私部位不能摸……”一群小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一起,看着我院新出版的普法绘本《姐姐告诉我》,大声朗读着。原来,“知心姐姐”小王和小李正在扬中市同心小学开展预防性侵亲子教育课堂,其间不忘跟大家分享教学成果。

随着《姐姐告诉我》儿童预防性侵亲子教育读本正式与大家见面,我院未检工作又迈出了新的步伐,保护青少年儿童免受性侵害的“盾牌”又加固了一层。这也是我院落实最高检“一号检察建议”,开展儿童预防性侵教育工作的阶段性成果。

去年年初,我到一所小学讲法治课,涉及到防范性侵儿童的内容,没想到次日就接到了一位家长的电话。她课后回家,拿洋娃娃当道具教孩子保护隐私的时候,孩子的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叔叔就这样摸过我……”孩子口中的叔叔,是一位往来密切的邻居,忙碌时,她就把孩子交给邻居看管。可她万万没想到,看上去敦厚老实的邻居,竟然向6岁的孩子伸出了魔爪。

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同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只有将防性侵意识根植于孩子和家长心中,才能最大限度防止伤害发生。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日常生活学习中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和熏陶。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网上防性侵的视频、课件琳琅满目,但是都比较零散,针对性不强。要让学校、孩子和家长都能够接受,并且长期坚持学习,内容和形式的选择就尤为重要。我召集“知心姐姐”商议后,决定结合办案编写一套亲子共读绘本,每一期突出一个主题,在教会孩子自我保护的同时,也对家长开展亲职教育。

说干就干,我一边翻出近年来办理的性侵未成年人案件进行分析研究,一边组织人手编写绘本。然后,带着调研报告和绘本草图向领导寻求支持,到教育局、关工委、妇联等单位“推销”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当教育局终于将防性侵教育课堂纳入全市幼儿园、小学常规教学计划时,我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教材”有了,“教师”队伍也得跟上。我们选择了兼具办案和授课经验的17名检察官组成“法治进校园”宣讲团,定期开展培训,定向对接全市23所学校实现全覆盖。

功夫不负有心人,内容易懂、图画精美的绘本一经发放,就收到各路好评。一位家长在亲职教育课上说:“如何给孩子开展正确的性教育,还是一道难题。《姐姐告诉我》就是解决的良方!”

(整理:张莉莉)

向校园欺凌说“不”

徐州市铜山区检察院 赵盼

看完影片《少年的你》之后,片中角色的遭遇,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又想到了16岁的圆圆(化名),她同样遭受了校园欺凌与心灵创伤,但与片中角色不同的是,圆圆拿起了法律武器。

圆圆是我办理的一起校园欺凌案件的被害人,案发时还是一名高二在读的学生,因为座位问题和同班的倩倩(化名)发生纠纷,结果就遭到了倩倩及倩倩喊来的其他5名同学的欺负。饱受欺凌之后,圆圆的精神几近崩溃,回到宿舍向舍友哭诉,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在舍友的安慰和鼓励下,圆圆选择了报警。

倩倩等6人被公安机关以涉嫌寻衅滋事罪立案侦查并移送审查起诉。仔细审查后,我院对包括倩倩在内的其中3人提起公诉,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此案。

“她们对我的伤害太深了,我真的不想原谅她们……”庭审中,圆圆声泪俱下的控诉萦绕在我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最终,倩倩等3人被法院以寻衅滋事罪判处八个月至一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案件虽已了结,可我心里却总也放不下。校园欺凌者们由于年龄、文化、家庭等方面的原因,没有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虽然倩倩等人受到了应有的法律惩罚,但他们不计后果的失控行为又会让他们在今后的生活中付出多少代价?虽然通过我们多次的心理疏导,圆圆又回到校园,但每当想起这段被欺凌的往事,她会不会仍然感到恐惧?校园欺凌悲剧的发生,家长、学校、社会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时也警醒着每一位办理未成年人案件的检察官:我们做得还远远不够。

为了让像圆圆一样的被欺凌孩子,在遭遇欺凌后能够勇敢面对,用正确的方式保护自己;让许许多多的同学认识到在面对校园欺凌时不袖手旁观;让像倩倩一样的迷途羔羊回归正轨,在美好的校园生活中团结友爱;让家长、学校、社会正视自身的责任义务,对校园欺凌防患于未然,以此案为蓝本,我院经过集体研究并向上级院请示汇报,多方征询意见,反复推敲,历经9次修改,最终制作了一部动漫电影《检·爱——预防校园欺凌》。我院联合徐州市检察院举办专题新闻发布会,将此动漫电影在全市范围内推广,收到良好宣传效果。而我,也更加坚定了我的检察初心——一路前行,坚守正义,呵护每个少年的美好未来。

(整理:刘馨雨)

“心起点”家长学吧

南通市崇川区检察院 吴旎妮

今年我参与办理了一起未成年人案件,犯罪嫌疑人瑶瑶(化名)是一个已经辍学的女孩。今年5月,瑶瑶在酒吧喝酒,与他人发生口角,将前来劝阻的两名保安咬伤,后因涉嫌寻衅滋事罪被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初次讯问瑶瑶时,我就愣住了:她穿背心、阔腿裤,胸前挂着夸张的项链,唇色乌黑。这是一个刚满17岁的女孩样子吗?

讯问核实案情后,我做了细致的社会调查。原来,瑶瑶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妈妈带着她改嫁后又生了弟弟。妈妈平时忙着挣钱养家,瑶瑶由爷爷奶奶带大。继父透露,瑶瑶经常和妈妈吵架,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基于瑶瑶是初犯,将人咬伤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我们希望能通过考验期的帮教促使她自我成长,遂依法对她作出了附条件不起诉决定。

宣告当天,当我们说明了违反考验期相关规定的法律后果,并要求瑶瑶母亲积极监管时,瑶瑶母亲却怒气冲冲甩了一句狠话:“让她关进去,我没这么不听话的女儿,我管不了她。”而此时一旁的瑶瑶紧攥着拳头,眼里噙满泪水。

看到这一幕,我很揪心。

我想邀请瑶瑶妈妈参加我们的“心起点”家长学吧,地点就在我院未成年人观护帮教基地。第一期接受培训的家长有20余人,包含瑶瑶妈妈。教育专家讲课,在座都是涉罪未成年人的家长。

“孩子误入歧途,家庭是重要原因,家长要反思。”这是教育专家在课堂上给家长们说的第一句话。我看到瑶瑶的妈妈点头,其他家长也听得很专心。同时,每位上课的家长课后都要做一份调查问卷,客观评价自己和孩子之间的亲子关系。

上完课,瑶瑶妈妈主动找老师咨询聊天。老师告诉她,瑶瑶的叛逆行为很大程度是因为她觉得缺少关爱和安全感。瑶瑶妈妈被一语点醒,决定好好和孩子沟通聊天,让女儿感受母爱,感受家庭的温暖。

后来,瑶瑶跟我说了一件感人的事情。一个周日,妈妈晚上为瑶瑶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和她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还拿出了当年的合影。照片里,三四岁的瑶瑶坐在妈妈怀里,一脸幸福。“以前妈妈只顾着赚钱,现在才知道陪伴孩子成长更重要,咱娘俩以后有事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妈妈对瑶瑶说了声对不起,瑶瑶边吃菜边掉眼泪,咸咸的眼泪里混合着甜甜的母爱味道。

目前,瑶瑶的考验期即将届满,即将回归家庭和社会。我真心为她高兴。

吉祥物“蓝宝”

盱眙县检察院 汪远

“同学们,刚刚情景剧里,检察官扮演的大灰狼是用什么方法欺骗小白兔的呢?”10月24日,在江苏省盱眙县山区的仇集中心小学礼堂里,面对台下高举着手、争着回答问题的孩子们,我知道,这堂情景式法治课达到了期待的授课效果。

这堂法治课的成效不仅仅因为我和同事对课件的精心准备,还得益于我院自主设计的校园普法类吉祥物“蓝宝”,它拉近了我们与孩子之间的距离。

说起“蓝宝”的问世,不得不提及今年年初的一个案件。某学校学生小飞(化名)在一次课间活动时与同学发生口角后将对方打伤。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小飞的班主任于老师向检察机关请求帮助。

我和同事通过走访发现,小飞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因父母离异,父亲在外打工、很少回家,小飞平时由爷爷奶奶看管。性格孤僻的小飞逐渐染上不少坏习惯,但爷爷奶奶毫无办法。

“可以邀请小飞到一站式未成年人帮教中心‘暖阳之家’,邀请其爷爷奶奶、父母参加未成年人教育公益讲座,依托团县委公益关爱活动为小飞家庭争取资助金。”我和同事们在集体讨论后作出了决定。

在邀请小飞到“暖阳之家”进行专业心理疏导时,我发现小飞对布艺玩偶有浓厚的兴趣,“小飞,我们一起完成一款校园吉祥物的设计,你觉得怎么样?”小飞使劲地点头。在发出邀请后,我也开始认真考虑如何结合校园普法,设计一个让孩子们看了就会立即喜欢上的普法吉祥物。

我们请小飞一起发放关于吉祥物的前期调查问卷,商讨玩偶的造型、选色、细节处理,挑选玩偶材质、确定尺寸大小和其中寓意。小飞利用课余时间全程参与了我们前期校园普法类吉祥物的设计,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变得活泼开朗,学习成绩有了大幅提升。

3月上旬,在经历设计、申请国家版权局作品登记证书、量产后,我们的“蓝宝”问世了。“‘蓝宝’的整体设计理念兼顾普法宣传和治愈功能,以受众群体喜闻乐见的形式呈现,通过脸部、头部、耳部及胸章的设计塑造出青春、可爱、亲近的形象……”未检干警们自豪地说。

来自全县17家中小学校的师生代表见证了“蓝宝”的首发会,不少孩子都抢着要和“蓝宝”合影留念。在发布会现场,小飞和他的同学一起见证了“蓝宝”被正式投放到全县各中小学校,他自豪地告诉同学他是“蓝宝”设计的参与者。

此后,我和检察官先锋队的成员们开展“七彩花开”普法进校园、关爱留守儿童等活动共计30余场,精准投放“蓝宝”1000余个,受益青少年群体近万人次,相继建立留守儿童、失依儿童成长关爱档案30余份,发放救助金10万余元。

多一门“必修课”

苏州市吴江区检察院 俞文杰

5月14日,本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上午,我正在准备下午提审用的材料,突然手机响了,是某学校周老师发来的微信:“我们的努力很值得,有个学生说就是听了我们的课才顺利逃脱魔爪。”这一刻,我感觉周遭闷热的空气顿时清爽了不少。

原来,周老师所在学校的一个8岁小学生去买早餐时,早餐店老板借口让她进屋帮忙搬东西,谁知关上门突然就开始脱衣服。小姑娘想起周老师在女童保护课上讲过“别人让你看或摸他的隐私部位也属于性侵害”,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并第一时间告诉了家长报警。

周老师是我院培养出来的“女童保护”志愿者讲师。这些年来,我院一直致力于防性侵教育进校园讲师队伍的专业化建设。如今,吴江区已有94名小学教师通过“女童保护”志愿者讲师资格认证,涵盖51所小学。各小学已常态化设置相关课程,落实了课时、教材、师资、经费等要求。

到今年10月,我院在辖区各学校共讲授儿童防性侵课程323次,惠及小学生2.3万多人,项目多次获得苏州志愿服务奖项。今年我们的团队被“女童保护”基金(公益组织)评为“优秀地方团队”。除了联合开展培训考核,我院还与教育主管部门会签《关于加强检校共建推进新时代法治校园建设的合作协议》,进一步加大防性侵课程推广力度、优化防性侵教育课程设置。

“因为恐惧,所以我不得不立即开始,朝着想要的方向奔跑。”防性侵儿童工作得到各方大力支持,相关课程被纳入小学教育“必修课”,也是经历过不少曲折的。2014年、2015年,我院接连办理了多起令人痛心的案件。感触最深的是,一名遭受继父性侵和骚扰达10年之久的女孩自杀案件。调查发现,这个女孩年仅10岁时就遭到了性侵。案件在当地引发了一场对预防未成年人被性侵的思考和讨论,大家都认为加强儿童预防性侵害教育迫在眉睫。

经多方搜索,我院发现“女童保护”基金的《儿童防性侵教育标准教案(小学版)》内容合理,表述严谨,互动性和趣味性都很强,便主动跟这个组织取得联系,希望能够合作。最终,我院成为全国首家与该公益组织签约合作的基层检察机关。

我院与辖区各小学正式签订了合作协议,大力推广儿童防性侵教育课程。整个课程分为3个课时,目标是保证每个学生都能掌握必要的防性侵知识。经过3年的努力,现在辖区所有的小学都实现了“一校一师”,稍具规模的学校已经“一校两师”。

为更好地保护孩子们健康成长,我院还开展了“驻校检察官”结对共建,与区教育局联合实施“绿黄红”三级预警机制,推动建立了跨部门校园防性侵工作协作机制。希望“检察蓝”能一直陪伴孩子健康成长,用我们的初心守护好他们蔚蓝的天空。

亲职教育

常州市新北区检察院 尹媛

“尹检察官,感谢你!不仅帮助了我孩子,还让我们受了教育。”10月23日,小冰(化名)因犯强奸罪(未遂)被江苏省常州市新北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宣判后,坐在旁听席上的小冰父母冲到我面前,眼眶湿润地向我道谢。谁也想不到,二人此前与小冰隔阂颇深。

今年7月,我受理了这起案件。小冰年仅17岁,我给小冰的父亲打电话,想和他约个时间到场参与讯问。谁知,小冰父亲一听我是检察院的,匆匆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有这样的儿子太丢人了,我管不了!像这种小孩做了这种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不能可怜他!”句句冷酷、语语戳心,这是小冰的亲生父母吗?带着疑惑,我向公安干警了解情况。原来,小冰还有一个哥哥,7年前因犯抢劫罪被判入狱,小冰父母感到丢了面子,案发后几乎没去探望过大儿子。在对小冰的教育上,他们从原来的严管转为溺爱。

在另行聘请合适成年人到场情况下,提审总算完成了。但提审中我发现,小冰因妈妈手有残疾竟然流露出嫌弃的神情。自此,小冰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以及他们全家如同水火的关系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成了我的“心结”。我与心理咨询师、司法社工沟通后,决定对小冰父母启动亲职教育。既然他们不肯来检察院,那我们就亲自上门教育!在公安干警的协助下,我带着心理咨询师主动上门走访,经过4小时的心理干预和调查谈话,详细掌握了这个家庭的教育情况,也取得了小冰父母的初步信任。

回到单位,我和心理咨询师分析了这个家庭的教育问题,量身订制了有针对性的亲职教育方案。一方面,让小冰父母参加我院组织的“家长辅导班”,学习情绪管理、亲子沟通等方法,完成“必修课”。另一方面,由心理咨询师分别对小冰父母开展“一对一”干预,通过角色扮演,让小冰父母认识到“言传身教”“正面典型”的作用。

10月16日,我院组织了一场亲情会见,当小冰听到妈妈充满爱意的絮叨,爸爸对他嘘寒问暖时,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悔恨的泪水。一家三口的关系终于缓和。

为人父母是最难的职业,既没有岗前培训,也不能辞职。小冰的案件不是个案,不当的监护教育是未成年人违法犯罪的重要诱因。挽救涉罪未成年人,教会家长履行好监护责任,是我们未检检察官的职责。

本期同题·江苏篇

文稿统筹:本报记者卢志坚

[责任编辑: 冉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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