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未成年人盗窃案件,案情并不复杂,17岁的小明先后三次来到某快递驿站窃取装有自热锅、牛肉丸等食品的快递包裹,公安机关以小明涉嫌盗窃罪移送审查起诉。简单审阅卷宗后,我就约见了小明,头发油腻、穿着邋遢,毫无年轻人的阳光活力,这是初见时小明给我的第一印象。更觉意外的是小明悲观厌世的情绪,他说自己没有父母,活得很累,无所谓案件如何处理。小明的异常表现让我重新审视这起案件,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简单的案件背后可能并不简单。
我开始认真查阅卷宗,与公安机关核实情况,了解到小明在2022年孤身一人到温州找工作,但事与愿违,小明因为年纪小迟迟找不到工作,无依无靠的他生活窘迫。小明只偷装有食品的快递是为了充饥,同情小明之余,我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未成年人在错误的阶段步入社会,衣食无着的情况下为谋生而触碰法律红线,虽然有错,但真的需要以刑罚惩治吗?为此,我们组织了一场不公开听证会,就本案如何处理听取各方意见,听证人员意见一致,均认为小明尚未成年,非刑罚处置更有利于其今后的成长。最终,浙江省温州市龙湾区检察院以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可不作为犯罪处理,对小明作出了绝对不起诉决定。
心理疏导与家庭教育指导现场
案了事还未了,小明无助的眼神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他的父母去哪里了,他今后该何去何从?我们为小明制定了个性化帮教计划,沟通中小明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父亲酗酒家暴,导致母亲离家出走,是爷爷奶奶将他带大的。他说自己很恨父亲,但听说父亲在温州务工,不知为何就来到父亲务工的地方。从小明的倾述中,我感受到了他冷漠掩饰下对亲情的渴望。后来通过多番寻找,我终于联系上了小明的父亲,“孩子这些年过得不好,你是有责任的”,我直言不讳,“我对不起小孩,但作为父亲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在家庭教育指导后,小明的父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主动联系小明,父子间有了正向的沟通,在这之后小明明显开朗了不少。
与人社局对接就业帮扶现场
“叔叔,我就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才做错事,可现在找工作太难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在后续跟踪帮扶中,小明向我提及很想找份工作自食其力,但年龄小成了他就业的障碍。检察机关没有这方面的职能,看来还需要寻求外单位的协助。在了解到区人社局有就业培训课程后,我鼓励小明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参加汽车维修培训课程,课程结束后人社局联系企业提供了实习岗位,促成小明顺利就业。“我在这里工作得很开心,真的谢谢你们了”,时隔数月再见小明,他已一扫颓态,呈现出的活力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回顾从事未检工作以来办理的案件,像小明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辖区内流动、困境、失业失管未成年人还有很多,因收入不稳定,易成为违法犯罪潜在群体,若都能像本案一样为他们解决就业难这一源头性问题,情况一定会有所改善。为此,我院召开了未成年人保护工作专题会议,讨论未成年流动群体就业帮扶问题,最终与民政、人社等八部门会签了《涉未流动人口就业帮扶协作机制》,创建信息共享平台,打造就业帮扶基地。对完成义务教育后确无继续就学意愿、有就业需求的未成年人,实时将信息推送至人社部门,由人社部门开展职业规划教育、岗位技能培训,再对接辖区的爱心企业、公益组织落实就业。令人欣喜的是,该机制实施后,辖区内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数量明显下降。
再薄的卷宗都是人间故事,再小的案件都有世事情常。未检办案从来不只是治罪,而要深挖案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扎实做好社会治理的后半篇文章,认真对待每一起涉未成年人案件,引导更多迷途孩子重回人生正轨。
(文稿统筹:刘家墉 刘易佳)